阮娘看着她通紅一片的後背,忍不住心疼:“該死的蚊子,光是後背就咬了你整整十九處。你别再抓了,都抓破皮了,若是留疤你的背就毀了。”
霍晚绛扭頭看阮娘,她方才才打過哈欠,眼中一汪脈脈的水霧,又可憐又可愛。她委屈比道:
【可是真的很癢,癢得我很難受,而且床上還有蜘蛛爬來爬去,吓得我根本不敢睡覺,阮娘,我快被折磨瘋了。】
長安不是沒有蚊蟲,可哪兒像嶺南的這些兇悍?
嶺南尤其雨天更吓人,往往一場傾盆大雨過後,會有密密麻麻的蚊蟲冒出地面、專門趨光團聚,遠遠看上去黑壓壓一片,吓得她頭皮發麻。
霍晚绛不是沒去找秦老怪和阿麗求助過,可他倆卻笑着對她道:“習慣就好,在嶺南住久了,這些東西都見怪不怪,隻能挺到冬天才會消失。”
看吧,就連無所不能的老神醫都解決不了。
阮娘一邊給她上藥,房間裡,蚊子的“嗡嗡”聲還不斷回蕩在耳畔。它們看見美人露出香膚,便愈發激奮,大有一番還要沖上來吸皿的架勢。
霍晚绛快被這些死蚊子氣死了。
就在這時,房門忽然被淩央敲響:“阿绛,阮娘,我可以進屋麼?”
霍晚绛手忙腳亂披好衣服,淩央隻聽見屋内一陣窸窣聲,過一會兒,阮娘才繞過屏風給他開門:“郎君請進,方才我在給女君上藥,多有不便。”
淩央懷中,竟是抱了大團紗料。
他擡腳進屋,把紗料帶到霍晚绛面前,直接塞到她懷裡,這才和她面對面跪坐下:“我知道你受蚊蟲困擾休息不好,别擔心,紗布我買回來了,我手笨,不知道要怎麼做成紗帳,要勞煩你自己做了。”
霍晚绛快速眨了眨眼睛,還不肯相信手上這團觸感輕盈的東西,當真是紗,還是最柔軟的細紗。
這可是稀罕物件,且用細紗做床帳,可比布緞做的透氣得多。
她知道淩央已經找到新的謀生之道了,他現在身兼數職,不但要去珠場給雲頌當記賬管事,還要每日都去善堂教孩子們讀書認字,終于擺脫了靠苦力賺錢的日子。
可雲頌和秦老怪給他的酬勞能有這麼高?
霍晚绛滿頭霧水,淩央适時解釋:“秦老怪每月隻給我半吊錢,這半吊錢剛好夠家裡的租金。可雲郎君就不一樣了,雲家能是一般人?他出手大方,對我的字頗為賞識,又發現我記賬簡潔利落,心情一好就多給了我些。”
原來是這樣。
霍晚绛剛要起身去找針線籃和剪子,淩央又磕磕巴巴攔下她:“阿绛,還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
她跪坐回去,露出個嬌甜的笑,表示願意洗耳恭聽。
淩央耳根都紅了起來:“我也被蚊子咬得厲害,睡不好。這一睡不好,去善堂教書的時候精力就欠乏,秦老怪就總是罵我不盡心。”
霍晚绛眉頭一皺,淩央的錢隻買了這一份細紗,确實隻能夠她和阮娘用。
淩央壓住嘴角的笑,湊近她跟前,主動撩開衣袖,給她展示自己身上的包:
“你看,我沒有騙你。阿绛,我要搬過來和你一起住。”
霍晚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