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是省油的燈
池景玉眉頭緊擰:「兒子當然知道您的良苦用心,可您想想,這事兒若是傳出去讓外人知曉,旁人會怎麼看我?兒子在朝中又如何立足?」
侯夫人噎了噎,她心裡想的是,誰敢出去亂嚼舌根?除非是活得不耐煩了!
但轉而一想,沈棠寧那不管不顧的性子,指不定還真能鬧得人盡皆知!
「娘不也是為了你?你平日裡打點上下,還有吃穿用度哪裡不要銀子?」
見她態度緩和,池景玉耐著性子解釋:「如今兒子在朝中有了一定地位,已經不需要時常打點,咱們家自詡清流,太過鋪張奢侈反倒招人眼紅。」
他話音一頓,「兒子每月也有俸祿,至於熹微那邊,她懷有身孕肯定一切先緊著她,但也不好太過奢靡,這點母親有分寸,我是放心的。」
侯夫人抿了抿唇:「那二房那邊……」
池景玉眸光一淩:「母親,小兒持金過鬧市意味著什麼您也知道,您以為太過招搖是件好事?」
他罕見的強硬,侯夫人敏銳地嗅到了不對,眼微微一睜,張了張嘴。
池景玉臉上閃過不自然,轉而緩和了臉色:「母親,此事不必再提。」
侯夫人還想說什麼,細思他方才的話,直覺脊背發涼,隻訥訥地道:「好,那就聽你的。」
……
沈熹微那頭也氣的不行。
好不容易懷了身孕,好日子沒過多久又被打回原形,侯夫人差人來時那倨傲輕蔑的態度猶在眼前:「知道姨娘懷有身孕身子嬌貴,但如今咱們侯府就這條件,當開源節流,煩請姨娘委屈一下,這也是世子爺的意思。」
她心中再是憤懣不平,一句世子爺也給擋了回來。
玉珠難免為她抱不平:「世子怎麼這樣?」
沈熹微心裡也不舒服。
她以為肚子裡的孩子會是她的籌碼,如今看侯夫人和池景玉這態度,她忽然感覺到危機。
以侯夫人的性子,很難保證不幹出去母留子的事。
若是將來孩子生了下來,那她還有活路嗎?
不行,她得想想法子。
——
「喲,王管家曬太陽呢?」
王管家擡眼看去,直道晦氣,皮笑肉不笑:「李二,這是上哪兒去啊?」
李二挺了挺腰桿,漫不經心地炫耀:「嗨,這不是眼瞧著入夏了嗎?夫人吩咐我跑一趟衙署,將陛下賜給侯爺的冰領回來。」
聖上仁慈,凡是三品以上官員,每年入伏至立秋之際,都可以領到冰塊。
至於不夠的,那就隻能自個兒掏錢孝敬京官,俗稱冰敬。
他捶了捶胳膊,「我這胳膊腿兒的,也就隻能幹跑跑腿的活計,哪比得上王管家您風光體面?」
這話說的,主子看重你才肯讓你跑腿,再說這可是體面活計,多少人爭著搶著做呢!
他這擺明了就是得瑟。
王管家臉色僵硬,闆著臉點點頭:「既然是夫人吩咐,那可是要緊事,你趕緊的,莫要耽擱了時間。」
「得,還是王管家您有經驗,我這就去!」
眼瞧著李二走遠,王管家臉瞬間陰了下來,朝著地上啐了口唾沫:「我呸!小人得志的東西!我王福風光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刨馬糞呢!」
他這幾日過得很是糟心。
因著二房那事沒辦妥當,侯夫人對他顯然意見頗深,沒從前那般倚重。
非但如此,還從下面提拔了一個人上來。
這李二原本就是個喂馬的,見到他還得點頭哈腰獻殷勤,自己看在是同鄉的份上拉拔了他一把,好歹是讓他在夫人跟前露了臉。
他倒好,踩著自己往上爬,還跑來他跟前耀武揚威?當真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王管家心氣不順,來到馬廄前一陣撒氣。
小廝正在喂馬,見了他有些忐忑:「王管家,有什麼吩咐嗎?」
「有你什麼事?」王管家沒好氣瞥了一眼,突然眯眸,「這是二房的馬,你喂它做什麼?最近有誰要出門嗎?」
小廝如實回答:「是二少夫人,明日她要去普陀寺進香。」
沈棠寧?
聽到害自己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王管家心裡陡生一股怒火。
如果不是她多管閑事,二夫人不會突然停了對公中的供給,他也不會因沒辦好差事被夫人厭棄!
憑什麼自己淪落到這步田地,她還能安然無恙?
都怪沈棠寧!
罪惡一旦滋生便無法抑制。
王管家心中生起報復的念頭,他要讓沈棠寧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
當晚,王管家便聯繫了幾個街頭遊手好閒的混混。
夜色裡,他低聲囑咐:「記住,你們把人擄走後隻需要恐嚇她一番,不許傷人,更不許將此事鬧大,知道嗎?」
他到底還尚存理智,雖然想報復沈棠寧,卻也知道若是事情鬧大,對他自己也沒好處。
幾個混混拿了銀子,樂呵呵點頭:「放心吧老爺,肯定給您辦得漂漂亮亮!」
這種高門大戶的齷齪,他們早就司空見慣,也沒有探究的心思。
王管家滿意地點點頭。
一想到明日沈棠寧驚慌失措的模樣,他心裡頭倍覺痛快!
*
次日,沈棠寧和池宴收拾好準備出發。
池二夫人一早知道小兩口要出門,那叫一個贊同。
令沈棠寧意外的是,沈熹微也黏了上來:「長姐去寺廟進香,能不能也帶上我?」她羞澀地垂眸,「我也想為肚子裡的孩子求個平安。」
王管家聽到這話頓時眼皮一跳。
這位姑奶奶來湊什麼熱鬧!
要是那些人不長眼傷了她肚子裡的孩子,夫人和世子不得把他削了?
好在沈棠寧沒同意,她此番另有目的,並不想帶著沈熹微這個燙手山芋,似笑非笑地拒絕:「山路崎嶇不好走,二妹妹這肚子還不到三個月,還是在家中好好養胎吧,要是路上有個閃失,我可擔當不起啊!」
沈熹微有些不甘,對沈棠寧視自己如洪水猛獸的態度不滿,但到底也不敢拿自己的肚子冒險,隻能滿是遺憾地離開。
沈棠寧上了馬車,池宴已經懶懶散散坐在那兒:「你這二妹,可真不是個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