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心下更喜
甄氏鴉九二人敘話,如月環顧四周。但見這內宅樣式同外宅,正屋台基略高些,也在正北方,東西各有廂房,兩處房子同垂花門間由遊廊相連,廊心牆上的磚雕不是蘊秀就是傲雪之類的常制。最紮眼的是天井處置了茂盛的一架葡萄,正值季節已結了不少青色葡萄粒,架下擱著石桌石椅,桌上刻著圍棋案。
眾人走到正屋前,鴉九挑開竹簾,甄氏進了屋見是五架七檁三開間,並不算小,心裡稍微好過了些。布置所用古闆尋常,從頂到窗四白到底,還有斑駁痕迹,雪洞洞的簡單,她經不住嘆了口氣。鴉九知甄氏不滿意,就道:「太太,您看這裡的採光和通風俱佳,地上有爐子,燒火炕的床,冬天也不會冷的。原先也是個官宅,今年才搬走的。奴婢在東間給您設了卧室,西間是書房,您去瞧瞧。」
甄氏看了眼鴉九道:「你費心了,這些日子辛苦你啦,瞧你勞累的樣子,可是沒睡好?」
鴉九扶鬢角憨笑道:「哪裡敢說辛苦,要做的事兒也就是伺候大爺,收拾屋子罷了,就是南北不同,倒了氣候,奴婢又睡不慣炕,這才如此的」
甄氏滿意道:「知你是個能幹的,要不怎麼一開始就讓你跟著來,行了,下來幾日你歇著些,我這不是帶了人過來嘛,讓他們做。」
鴉九掃了眼同來的幾個丫鬟忙道:「謝太太的恩典,有姐妹們相助那是最好的了,不過奴婢這活兒還是要做的,府邸真得快點收拾好,要不就得丟大爺的臉呢。」
甄氏嗯了聲。鴉九解釋道:「這兩個月看著看著訪客多了起來,不是大爺的同僚就是旁的什麼官兒,十四阿哥還來過一回呢。奴婢瞧著竟比在江寧時還要熱鬧些。」
聞言甄氏和如月相互看了眼,甄氏微微笑道:「那可是好事。得了,咱們再去看看其他屋子。」
甄氏岔開了話,待出了正屋他們又看過了如月將要住的西廂房,那裡的制式和甄氏的住處大緻相同,總體矮小了些。見姑娘對屋子裡那個泥爐子好奇。鴉九解釋道:「說來北人做飯與咱們不同,說是鍋台連著竈,許多小戶不設廚房的,就著爐子就做飯了。這裡是老房子,且不說頂棚得重糊,就是那廚房也垮到不行。奴婢知道太太聞不得油煙味,姑娘又是愛下廚的。這不才讓盤金尋人在西邊的跨院另起了間廚房,就是還未好這段時日奴婢隻能將就著入鄉隨俗的用爐子了。第一回用還差點燒了起來,唬死人啦。」
聽她這樣講,如月撲哧一聲笑了,又拉過鴉九的手道:「好姐姐,你真細心想的周全。有你在,可見哥哥斷沒受苦的。多謝你啦!」
鴉九的臉頓時紅了,甄氏咳嗽一聲道,「你做的好。這裡許多東西都老舊了,雖說該應制,可也不能太樸素了,是該重新修葺的,如月頗善此道。這事兒就由你做主了。」如月應了,甄氏又問:「那些後罩房怎麼用的?」
鴉九回話道:「先放置了些用不著的東西,還沒收拾好呢。」
甄氏想了想道:「日後那裡也得善加利用,本來就小,可不能空著。如月你且想想。」
如月頷首。鴉九見他們面露疲色就說,「太太姑娘。這一說話奴婢竟忘了主子還沒吃飯呢,可要進過飯再休息一下?就是所備吃食簡單了些。」
如月道:「這麼多人。做起飯來太麻煩,要不就讓東臨盤金他們出去吃好了,再讓縵纓帶回來些我們一吃就得了。」
甄氏道:「行,就這樣,鴉九你去安排吧。」
如此,眾人便各自拾掇去了,進過了飯洗漱休息過後,天色已黑,從江寧帶來的東西扔在收拾,如月正和甄氏查驗細軟,就聽門外流蘇驚喜道:「大爺,您可回來啦!」
聽到流蘇的話,如月和甄氏都面露喜色,他們忙放下手裡的東西齊齊站了起來。門簾一挑,濟蘭闊步走了進來,但見他身著石青色雲緞武五品補服,前後綉熊,領袖皆為石青色妝花緞,均以剪絨沿邊,戴著有孔雀翎頂鏤花金座的官帽,手裡拿著馬鞭,映著黃昏的暗紅色他的臉色雪白,英挺如春竹。從沒見過濟蘭穿成這樣,甄氏和如月一時竟說不出話都呆看了起來,好似認不出眼前這少年是誰了。
濟蘭一見甄氏立時跪下叩頭行了大禮,待兒子叩首完畢甄氏才恍然驚醒去扶他起來,細細打量著。饒是她剛強這時眼裡也含了淚,隻說了句:「麒哥兒……」便哽咽的說不下去了。如月見了知她惦念濟蘭,一路暗自憂心卻從不與人說起,不覺嘆了口氣。她換上笑臉拉過濟蘭的手道:「好一個侍衛,我都認不出來啦,這才幾個月呀,哥哥又長高了。不是說要入國子監讀書的嗎,怎麼又變了。」說著她好奇的去摸補子上的熊紋。
濟蘭輕斥道:「怎麼經過了那麼多事兒你還是這樣淘氣?」
如月嘿嘿笑了,這時屋裡的氣氛才舒緩了許多,甄氏拉著濟蘭在炕上撿了處地方坐下,如月也湊過去坐在濟蘭另一邊5。來奉茶的流蘇,收拾東西的鑲玉和銀硃都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到了此時甄氏才平靜下心情,問道:「到底怎麼回事啊。不是要讀書的嗎,怎麼就去做侍衛啦?在宮裡任職可好,可被什麼人欺負沒有?可吃的好?瞧這個地方,嘖嘖,唉,你可習慣,瞧著怎麼瘦了些呢……」她絮絮叨叨的問著,濟蘭的卻沒一點不耐,經歷了這場變故母親對自己的依靠和關心明顯增多了,這讓他的心裡很暖。
濟蘭取下頂戴,如月接過放到一旁,托著腮仔細看著他,還是那麼俊啊,即使穿了身這麼難看的衣服,濟蘭拍拍妹妹的頭,似是讓她不要再花癡了,然後敘述了自己的經歷。
明清兩朝官家子孫萌父祖之德而得到做官資格的叫做獲萌,滿漢自有難易之不同處。本按著甄氏祖父王登臨的從二品官職,濟蘭十五歲這個年紀即使獲萌也該進國子監讀書的,待過了會試,年滿二十再得官職。可事情往往出人意料,在禦舟上皇帝聽了十三阿哥胤祥推薦,他當場考教了濟蘭的書藝,見他的字甚好龍心已悅,再讀文章華彩昭然,又聽一旁詞臣讚歎其形容頗有納蘭之風,心下更喜,竟然一連數日召見陪駕。
也就在此時,皇帝收到了對琅守義的調查情況,此人竟是正藍旗的旗人,原姓鈕鈷祿,其母為家中側室,從祖父輩起舉家遷到了浙江鎮江象山縣,康熙十三年家中受水患影響財產銳減,又逢鄰縣瘟疫隻能搬遷,在逃難過程中其父竟便起了賣妾換錢的狠毒之意。琅守義之母得了消息連夜帶著兒子逃了出去,結果慘死路中隻剩個六歲的兒子獨自逃亡,此子餓暈在甄秦門口,被救後唯恐家裡尋到這才隱了姓氏,於是按著皿緣琅家這雙兒女成了真正的滿洲旗人。到京後沒多久皇帝便重新受命,讓濟蘭保持原姓特恩讓其入宮為侍衛。
聽到這裡甄氏和如月都呆住,久久不能言語。事態變化之快讓他們原先的打算皆亂了,二人對視一眼心裡隻生出一個念頭:好個詭譎的命運5。
濟蘭看他們臉色都不好,忙道:「母親,此事已經揭過,據調查的人說鈕鈷祿氏家現在隻剩下個當年的主母和她的兩個兒子和孫輩,您若是想見……」
甄氏打斷道:「罷了,和這家人還是不要打交道的好,他們怎麼樣我也不想知道。各過各的,咱也不用尋仇,也不用攀這個親。如月你說呢……如月?」
如月一臉沮喪的神色,她耷拉著肩,哀怨嘟噥道:「姓啥不好,為啥偏要姓這個姓!嚇人呢嘛!」
見她這副樣子濟蘭自然不解,甄氏卻猜到定和歷史有某種聯繫,果不其然隻聽如月咬牙道:「唉,鈕鈷祿如月,真真好名字!難不成嘉慶時的事兒要竄到康熙朝了?」
這話唬的甄氏忙咳嗽一聲,她岔話問濟蘭道:「麒哥兒,你這侍衛每日都做些什麼呢?」
濟蘭似是沒察覺妹妹的異常,徐徐解釋了起來。紫禁城宿衛和禁衛分兩種,一是掌守門戶,二是侍從兼宿衛,前一種是禁衛軍護軍營將士,後一種才是侍衛。侍衛處的首領是領侍衛內大臣,平行設六人,從滿洲都統、內大臣或各省滿族將軍中選拔;他們之下是內大臣六人,從散佚大臣,八旗都統,禁衛軍前鋒營統領或護軍營統領中選授。散佚大臣沒有人數限定,從年輕的宗室成員或中級武官中選出。侍衛九百九十五人組成侍衛親軍,分四等,一等六十人,二等一百五十人,三等二百七十人,藍翎侍衛九十人,宗室成員另編。
濟蘭被皇帝特恩任命為三等侍衛進了侍衛處在旁人看來是了不得的榮光,可是到了紫禁城裡這點榮光便輕易的被掩蓋過去了,到處的達官貴人的子弟,特別是禦前侍衛乾清門侍衛,那才是皇帝的親信。外廷侍衛管轄範圍是乾清宮以北,太和殿,中和殿保和殿為中,東到文華殿和乾東西五所,西到武英殿,南到南熏殿。主要工作就是巡視已保宮廷安全,侍衛六人一組,十二日一輪,休沐兩日。也有夜值宿衛,目前還未給濟蘭安排。
如月聽到此處已經緩過神來了,驚訝道:「這麼多人,那哥哥豈不就是千分之一的那個5。哎呀,真是的……」她展顏道:「這樣很好,省的被人惦記。」
甄氏嗔道:「什麼好不好的,還不是得低眉順眼的做事,麒哥兒,說來你可有被人輕慢欺負?」
濟蘭微笑道:「兒子所在這班的侍衛內大臣是鑲黃旗的巴咯坦大人,他的官兒大管不到我,領班則是舒明阿大人,此人雖脾氣不好但也是條真漢子,隻認本事不認人。兒子受特恩封了侍衛又是新來的,自然少不得被人議論,可較了一回武藝後便沒人再說什麼啦,現下兒子同他們也算相處愉快。母親不用擔心。」
甄氏和如月齊齊訝聲道:「較武?!」
甄氏皺眉道:「果然如此,哼,這些人也是,他們多大,你多大,較什麼武?!還不是欺你年少,妒忌你得志眼紅罷了。」
如月卻嘻嘻笑著道:「不用說那些人中看不中用,都比不上哥哥啦。」
濟蘭正色道:「也不盡然,像舒明阿大人武藝高超,他可是跟著萬歲爺征討過葛爾丹,上過戰場的。要不是脾氣不好得罪了人也不會落到這樣一個職位。說兒子小,我們這班裡卻還有一個隻比兒子大三歲的,叫做圖梅,此人的父親是正黃旗的前鋒參領,在京任職的,圖梅的騎射也甚佳,與兒子不相上下呢。」
如月道:「都這麼厲害,不過還是哥哥勝了對不?」
濟蘭道:「僥倖勝出罷了。其實他們對我態度改觀還是有一回侍衛和護軍相賭比箭,我勝了他們的一個護軍佐領。」
甄氏怨道:「不是讓你不要爭強好勝,槍打出頭鳥呀,這樣不是得罪了人麼!」
濟蘭道:「事出有因。他們也太過欺人太甚,母親不總說打人不打臉麼,人家欺負到門口言語又極侮辱人,誰能不怒。再說這是光明正大的比武,輸贏自認,若是磊落漢子便不會狹私報復,若不是,」濟蘭搖頭道:「那也無妨。兵來將敵水來土堰。再說,經此一事,舒明阿大人和兒子同僚的態度自然不用說,後來巴咯坦大人知曉了也未有責罰,反說日後若要較武要全勝那班人。想來還是上面的人不對付才會如此。」
甄氏道:「你既知道是上面的大人們不對付,就不要被人拿槍使了。好了是他們,壞了就得你去頂缸。」
濟蘭道:「母親。兒子可不想一輩子隻做三等侍衛,碌碌無為態度不明豈能做成大事。」
甄氏一聽就急了,「什麼大事,你還想如何。沒做官兒的時候跟著匪類廝混,到了宮裡做侍衛你又想幹什麼!安分過日子不好麼!」
如月聽他們嗆聲,忙道:「母親。你也別怨哥哥,他一個爺們兒怎能沒點子火氣,再說了,難道您想看著兒子被人輕慢排擠麼,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畏畏縮縮藏頭露尾的隻能讓人瞧不起呀。這才是開始,有好幾年都得和這幫子人在一起做事,不把關係處好可怎麼辦。再說了。自己平時就爭強好勝的,有其母必有其子,怨得了誰。」
濟蘭一聽這語氣,就敲了妹妹的頭叱責道:「怎麼跟母親說話呢。」
甄氏想想嘆氣道:「行了,如月的話也不是沒道理。麒哥兒。你大了,有自己的打算。為娘也管不著了,日後什麼事兒就自己拿主意吧。隻是要記住萬事多為家裡和自己想想。要忍的時候就得忍,不可太爭了。」
如月揉著頭道:「真是的,哥哥,我可是再替你說話呢,還打我!」
見她的小臉皺得像個包子,甄氏和濟蘭都松泛了神色,甄氏咳嗽一聲拿起茶轉換了話題問道:「對了,你現在收入如何。」
聽她這樣問,如月撲哧笑了,濟蘭道:「年俸八十兩,祿米四十石。」
甄氏一時沒控制住被這個數字驚到了,她嗆得直咳嗽,如月哈哈大笑起來,甄氏白了女兒一眼,幽怨道:「好吧。為娘知曉了,幸好到京的人不多。唉,都說京城大居不易,說說吧,這宅子花了多少銀子,我給你帶的錢還剩多少。」
濟蘭微笑道:「這宅子卻是沒花錢,您讓帶的銀子我撥給鴉九了一百兩做家用,因用的都是原來的東西,大抵是還沒花完吧。」
甄氏奇道:「沒花錢?這宅子看著不大,可放在北京大約沒五百兩也得三百多兩銀子呢,誰給的?莫不是皇上賞的?」
濟蘭道:「是阿哥們買來送給咱家以示報恩之意的。」
如月接話道:「啊,是誰?八阿哥?」
濟蘭道:「是三位阿哥一起給置辦的。兒子剛到北京第一件事自然是先忙著找住處,先是八貝勒找到兒子說由他們給買宅子,說是也回過皇上了,準了的,他都這樣說了我自然不好推脫,後來十四阿哥也陪兒子看了幾處房子,便選了此地,這裡算不得好,可符合身份不越制,價錢也不高,於是便買了下來。」
甄氏道:「幾位阿哥倒是善心的很,其實用不著如此的。」
如月好奇道:「十三阿哥沒來麼?」
濟蘭有些沉重的說道:「章佳庶妃身體似乎不大好,他自江南回京後就一直待在宮裡侍疾,沒出來過。隻讓人傳話說等你們來了定要進宮讓他額涅瞧瞧。」
如月一驚,自語道:「原來是這個時候!」
濟蘭盯了如月一眼,甄氏忙咳嗽一聲岔開話道:「行了,時日不早了,麒哥兒你快去吃點飯,早點休息,明兒一早還得去宮裡呢。」
濟蘭應了,如月訕訕笑著道:「哥,我讓流蘇醒了面了,這就去給你下面吃。」說著她便跑了出去。甄氏搖頭嘆了口氣,喃喃自語又向是對濟蘭說道:「還真讓人操心啊,不過卻是個好孩子。」
濟蘭垂首不語,他看著一床細軟,那裡還有妹妹打的絡子,看顏色定是給自己做的,他拿過來看著,手藝精湛了很多。甄氏看著他,鄭重道:「麒哥兒你可要多看顧這你妹子些,她這性子呀,太過率性了。還有就是選秀的事,我可是擔憂極了,沒想到一來二去的還真成旗人了,這事兒到現在我都沒能倒過來勁兒呢。唉,雖說不是八旗世家的,也不是上三旗的。可這要是被選進宮做什麼侍女宮女的也能熬死個人了……唉,你也想想有什麼法子能避過去的?」
甄氏在一旁說著話,濟蘭聽著握緊了手裡的絡子。
如月舟車勞頓累了一個多月,這一覺醒來已經日上三竿,流蘇鑲玉怕吵到她都沒來收拾,如月聽到外面搬動物件和走路的聲音,她撓著頭坐起來看著一個個箱子,想著這幾日可又有的忙啦。流蘇聽到動靜在外問道:「姑娘可醒了?」
如月讓她進來,問道:「哥哥呢?」
流蘇道:「大爺早走了,天還沒亮就走了,那會兒奴婢正好起來了,見鴉九姐姐和澄心姐姐給大爺備了餑餑和小菜,大爺吃了才走的,姑娘放心。」
如月撥弄著頭髮打量著流蘇,好笑道:「你怎麼也起得那麼早,哦,是不是也睡不慣炕?」
流蘇道:「也不是。小時候奴婢家裡也睡炕的。就是心裡總想著那麼東西沒收拾完呢。」
正說著鑲玉已經打了水進來,見她亦是哈氣連天一臉倦容的,如月笑道:「瞧,又一個沒睡好的。」
鑲玉抱怨道:「可被蚊子咬死了,姑娘,瞧這些個包。光咬奴婢了,流蘇一個包都沒。」
如月瞧了果然那張小臉上有三四個紅點,她轉手從枕頭旁取出一個荷包,遞給鑲玉,「給你一個,這個葯錠子是哥哥昨兒給的,說是宮裡發的,有好幾個呢,可以驅蟲。」
鑲玉拿過來聞了聞喜得跟什麼似的,如月下了床,正色對他們道:「你們可聽好了,咱們一起努力趕這個月把宅子收拾出來,可不能叫苦,這裡人手少,都得給我頂上勁了!跟鴉九姐姐多學些,知道嗎?」
交待完畢,如月洗漱好了隻梳了條辮子,穿了件薄棉料的月白鑲邊短襖,改穿了條系腿彈墨褲子,蹬了雙繡花鞋,腰裡系著條藕荷色的巾子,端的精神利落,她收拾齊整便去給甄氏請安,甄氏見了她這個樣子知她準備動手打理家裡了,就問有什麼方案。
如月道:「我想過了,趁東西沒就位先把棚頂重糊一下,這事兒昨兒我就給盤金提了,讓他今日去找人,西跨院裡廚房的建設繼續,後面的院子太小也用不著設個花園,就改成射圃習武場吧。東跨院仍做書房,我呢先去後罩樓,想按著蘇州的樣式改造一下。哦,還得有個晾曬衣物的地方,太陽不曬總有股子黴味兒。」
甄氏聽了就道:「總之制式可不敢太過,這裡少不得人來人往的,要是讓有心人瞧見那些古怪設計就糟了。」